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她该怎么回答？

纵使她控制着自己的眉梢眼尾都不变，高泽还是从她这接近于木然的沉默里，读懂了她的意思。

毕竟他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啊。

“孤可以带你去。”

杜茵捏着帕子的手松了下。

这个细节，也没能逃过高泽的眼。

他略有些讽刺地笑了下：“你还是那么聪明，总能在一些所有人都关注不到的地方看出来，孤不想你知道的事。譬如这次，你猜得到他落到了我的手里，是吗？”

而这个的猜测，又何尝不是因为她不够信任他了？

她觉得他不会放过耿修，她觉得他不应该对耿修做出任何过分的事，她觉得他在耿修面前，就只是一个错误。

也是，她都能为了一个小小府兵，将尖利的簪子插入他的胸膛里，那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高泽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也从未如此愤怒过。

眼前的人，从前眼里明明只有他一个！

他是她所有的欢喜与爱，她该永远只为她着想才对不论是生，还是死。

片刻后，杜茵看清了他眼里的愤怒，她却只敢步步后退。

高泽却在下一刻，直接伸出手，将她捏着帕子的那只手，握紧了。

他猛地一个运力，杜茵不及踉跄，整个人便朝着他的方向倒去。

高泽却不待她彻底落入自己的怀抱，而是迈开步子往外走，全然不顾及自己是不是捏疼了她都手腕。

他边走，口中还低低地怒道：“孤今日就可以让你看看，他的死得有多么狼狈。你那么聪明，就该知道，孤不可能放过他的。”

听闻一个“死”字，杜茵在那个瞬间，也几乎感觉不到自己手腕上的痛感了。

耿修他竟然，已经死了吗？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之前他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眼泪扑簌簌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杜茵四肢就像打了结般坚硬在了原地，只能任由高泽将她往外面拽。

她此刻，已经完全听不清高泽后面还说了什么，她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所有的人或物都成了她混沌脑海中看不清的一团模糊。

她手指发凉，甚至在抖。

“你骗我，是不是？”良久后，杜茵颤着音发问。

高泽眯眼看她的表情，头一次觉得她落泪的样子，也许并不值得自己为之感到心疼。

她的泪，本该只为他而流才对。

“他死了，受不了严刑拷打，窝窝囊囊死了。你觉得这种人，真的就值得你落泪？”高泽几乎魔怔了，额头上青筋爆出，显然已经怒极。

可杜茵却不怕他，只捏紧了掌心道：“我要去见他。就算是死了，我也要见见他的尸首。”

高泽似乎被气笑了，他松开手，探身看她精致的眉眼：“就算他现在尸首还好好的，孤也不可能就只让他这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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