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领命而去,不多时,光禄勋霍禹便匆匆赶到温室殿。
霍禹一入殿,便见刘贺半倚在榻上,面色蜡黄,双目微闭,一副病容憔悴的模样。他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上前行礼道:“臣,光禄勋禹,拜见陛下。”
“听闻陛下身体欠安,臣日夜忧心,今日得见,陛下气色似有好转,臣心稍安。”
刘贺缓缓睁开眼,目光虚弱地看向霍禹,声音低哑:“爱卿……免礼。”
霍禹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关切道:“陛下召臣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刘贺轻咳两声,微微喘息道,“并无大事,只是病中孤寂,愈发思念故人。”
霍禹眉头微动,顺着话问道:“陛下思念何人?臣可代为召见。”
刘贺缓缓抬眼,目光幽幽:“朕当年在昌邑时,身边有一批善猎之人,如今他们大多在上林苑当值……朕想调他们入宫,陪朕诉说旧事。”
“卿以为如何?”
霍禹神色一滞,随即面露难色:“陛下,宫禁森严,外臣入内,恐有不妥……”
刘贺微微眯眼:“朕只是想见几个旧人,有何不妥?”
霍禹拱手道:“陛下念旧,实乃仁德之心。只是如今陛下身体要紧,应当静养,不宜过多劳神。”
刘贺微微摇头,语气虚弱却坚定:“朕只是想召几名昌邑旧部入宫,陪朕说说话,解解闷,何来劳神之说?”
霍禹眉头微皱,立刻拱手道:“陛下,臣斗胆进言,如今守卫温室殿的将士皆是精锐,忠心耿耿,并无差错。若是冒然更换恐伤将士拳拳之心。”
“陛下若觉烦闷,可多召些伶俐的侍从前来伺候。”
刘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恢复病弱之态,叹息道:“朕亦知卿所选,皆忠勇之士,怎乃病中之人,难免思乡念旧。至于外面的将士,赐予酒肉,钱财,让他们休息几天便可。”
刘贺一口气说话太多,连连喘气,“朕只是想见见故人,难道……连这点心愿,卿也要阻拦?”
霍禹心中一凛,连忙道:“臣不敢!宫中侍卫皆是精挑细选,职责重大。陛下病体未愈,若贸然调换侍卫,恐有疏漏,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臣万死难辞其咎!”
刘贺闻言,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王善连忙上前轻抚其背。待喘息稍定,刘贺抬眼看向霍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卿,朕不过是……想见几个旧人,又不是要换掉所有侍卫。你如此推诿,莫非……是觉得朕的命令不妥?”
霍禹额头微微见汗,但仍坚持道:“陛下,臣绝无此意!只是宫禁之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谨慎行事……”
刘贺眼神骤然一冷,语气也沉了下来:“光禄勋,莫非要抗诏不成?”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霍禹心头一紧,正欲再辩,却听一旁的霍成君轻轻咳嗽了一声。
霍禹余光瞥去,见妹妹微微摇头,似有暗示。他虽不明其意,但知道霍成君素来机敏,必有深意。
想起霍光的交代,霍禹深吸一口气,俯首叩拜道,“臣……不敢!陛下既有此意,臣自当奉诏。”
刘贺盯着霍禹,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好……霍卿能体谅朕心,朕心甚慰。”
霍禹退出温室殿后,脸色阴沉如铁。他快步穿过未央宫长廊,心中翻涌着疑虑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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