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小吏念了几十份竹简。每当念完时,严延年都是装模作样的问堂下官员的意见。
几十个案件下来,诸位官员自认为摸清了严延年的心思。这是一个才能超群又‘爱民如子’的人。
不过严延年眼中的民乃是躬耕田亩,忙于养家糊口的贫苦百姓,至于富户豪强在严延年眼里乃是动乱之源,河南的不稳定因素,当狠狠的镇压。
这点与上任太守恰恰相反。
这点从严延年的批注就可以看出。贫弱之人即使犯法,严延年也会更改讼词为他减轻罪责。而对于豪强,严延年则会改文书将其定罪,并且定罪从重,从严。
很快小吏又读完一份卷宗,严延年开口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小吏所读乃是豪强犯罪,户曹沈翰为了巴结严延年,起身说道,“下官以为,此人当斩。”
严延年不置可否,扭头看向其他人。
众人暗暗交换眼神,秉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齐声道,“此人罪无可赦,当杀。”
严延年冷哼一声,板着脸说道,“此人不过是囤货居奇,所为不过是些许钱财,罪不至死。”
“户曹虽不掌刑法,然亦不可不知法。尔等也当引以为戒,为官者不知汉律,何以驭民。”
“我等谨遵太守教诲。
“下官才疏德薄,望太守恕罪。”沈翰面露愧色缓缓退下,心中狂骂‘汝母俾也。’
乃公第一个出来示好顺着你说话,你不嘉奖就罢了,还训斥。
直娘贼,不识好歹。
“退下吧。”严延年面色如常,再次递给小吏一份平民犯罪的卷宗。
王三郎,年四十,为阳武县老农,有田三十亩另租种豪强陈氏田二十亩,家中有七旬老母及三子。
春耕时,陈氏关闭支渠,优先灌溉自家田亩。王三郎持锄头毁坏渠道,欲引水自救,致官渠决口三十步,淹没下游三户民宅。
前任太守以为,王三郎为救自家粟苗,非蓄意破坏。且官渠修复仅需数日,淹没民宅却未致人伤亡。
仅罚王三郎修渠三月,赔钱五百。
在严延年看来,这算是前任太守为数不多心向百姓的案子。
“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
有了沈翰的前车之鉴,堂下官员哪还敢擅自接话,皆沉默不语。
严延年见状也在追问,自顾自的说道,“《户律》注,毁农渠即损社稷,春耕之时官渠决口,必定影响收成。”
“本官以为,此人罪莫大焉,当弃市。”
“诺。”下方一众官员噤若寒蝉,心里暗骂严延年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严延年目光从一众官员脸上扫过,也猜到他们心中腹诽,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他深知人性之恶,虽然说打击豪强,但也不可过度纵容黎庶。若是一众百姓知道太守心向贫民,必定会心生骄横,说不定还有无知刁民以此为凭倒欺豪强。
只有众人都猜不准他的心思,才会让百姓豪强皆不敢触犯禁令。
如此,不用两年,河南之地必定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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