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一出，齐吕明顿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做玉器生意的，各个做梦都想着老天爷赐下一双好眼力。

不说“点石成翠”，总归能从杂七杂八的原石中，尽可能地挑选出能出好玉的原石。

如果是自家所有的玉矿也就罢了，不管原石出不出玉，总归肉烂在锅里，只不过是玉石面世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但即使太子爷只手遮天，却也不能将大越所有的玉矿全部买断，像云城的翡翠矿，就把持在当地豪族的手里，还有后金王庭包围的和田矿。

每年和玉行去这两处买玉，都备齐了相玉师，力求从原石中挑选出最大可能出玉的货色，这样才能降低成本，有个赚头。

卞机的一身相玉术，也是这样相看千千万万原石的过程中磨练出来的，但是即使经验老道如卞机，也不敢信口开河，说自己挑选的原石绝对出玉。

通常情况下，十成里，有个六七成出玉，已经是顶顶厉害的事了，如今卞机被太子爷接回京城荣养，卞家接替卞机的是他的儿子卞南，卞南相过的原石里，十成里出个五六成的玉，已经是极限了。

眼前这一幕却告诉他，沈小姐相中的原石，十有八九出了玉，剩下的那一两成，还不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藏拙，饶是齐吕明见多识广，此时也觉得自己有点方！

“沈小姐，这些就是您上次六百两买走的原石，是卞机大师亲自替您磨的，您看还有什么吩咐吗？”

良久，才听到齐吕明声音晦涩地开了口，卞机在磨玉的时候就已经震惊过了，此刻看着沈念微东摸西看，俨然初次接触原石出玉过程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心口重重被射了一箭。

艾玛！

这是什么世道？

他辛辛苦苦相玉大半辈子，却抵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这就是！

不！

眼前这丫头应该就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了吧！

卞机捂着心口，自我难受了一番，终于接受了两个词，一个是天赋异禀，一个是技不如人！

及到此刻，他才真正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迅速放弃了倚老卖老，改为虚心请教，“老朽自诩相玉无数，如今实在惭愧不已，不知道沈小姐方不方便，老朽有些问题想要请教沈小姐！”

擦！

这还是那个素来鼻孔朝天的卞机卞大师吗？

齐吕明面上一惊，不过想到沈念微的手段，也迅速释然了，人家这一身出神入化的相玉术，别说做先生，就是当祖宗都够了！

啊？

沈念微茫然地从玉石上收回视线，啥玩意儿？相玉？请教？

纳尼！

这不是逗吗？

她能说她拿起石头感觉手心发烫，谁知道那些石头随随便便就出玉了吗？

“怎么了？不可以吗？老朽知道此事有些唐突，毕竟沈小姐可能是家传的相玉术，但老朽实在……”

卞机面露失望，饶是之前就有准备，此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是老朽着相了！”

沈念微看着面前的老人家仿佛突然垮了精神气一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顿时一阵心虚。

艾玛！

她这是作弊啊！作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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