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回春堂难得歇诊一日,卫兰清回了趟京城卫家。
一听卫家嫡次子竟肯回来了,卫夫人喜泪交加地迎到门口才想起来派人去通知卫老太医和自己的丈夫、长子。
可卫兰清走到她面前,只是恭顺地行礼,任由她含泪打量他,听她一遍遍问他过得好不好。
卫兰清说一切都好,然后挽着母亲的手往里走,却没有要去给父亲请安的意思。
卫秋听到消息后赶到了月洞门后,却只是无声地看着那母子二人并肩走的背影,一言不发,一旁站着的是时不时出言替卫兰清说好话的长子卫松净。
“哼,他若真有孝心,也不会拖到这时候才想回来!”
最后看了一眼那比他印象中更清瘦挺拔的背影,卫秋甩袖转身,往回走了。
卫松净本想跟过去,可一想兰清难得回来,他不能不去看看,自己也得好去劝劝兰清,尽到一个兄长应尽的责任,让家中长辈别再为兰清那般担心,便折身往前去了。
待他赶到母亲身侧,和母亲请过安后,一旁的卫兰清也弯腰俯身朝他行礼,叫了他声哥哥。
卫松净见他神情略有落寞之意,猜测是他的回春堂越办越不景气,此次回来估计又是为了求助的,便不怕多话地乘机劝道:“祖父正在院中赏下棋,二弟一会儿过去,可说些讨老人家喜欢的话,切莫再激他了。老人家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着实受不得太多气。”
想起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卫兰清心怀感慨,点头应是。
但他刚走到门前,就把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都劝到了一边,自己进院子里去了。
卫松净猜测他是有求于祖父,应该也不会有过激的言语,便满怀期待地等在门口,抚慰在一边唉声叹气的母亲。
眼见母亲本还光滑的脸上爬上了细纹,卫松净心疼,也为这个弟弟感到头疼。
这么大了,还要惹得家里人为他担心不已,他怎就不能多体谅体谅自己的家人呢?
特别是祖父,明明也是为他好,他便是不想要这样的好,又何必总那般固执。难道就没有两全的法子了吗?
他正想着,院子里的那一边便隐隐约约传出了谈话声,但隔得太远,朦朦胧胧的,卫松净什么也没听清。
院内,老院判卫农落下手中黑子后,头也不抬地问来人:“是又缺钱了?”
他派去暗中看管的人回来和他禀告过,说回春堂里穷得都快烧不起炭了。
他这个孙子就是犟,如果只是自己挨饿受受冻,兴许是一个字儿也不会多说。但要是旁人受了不公待遇,他情绪比谁都激动,也会为了旁人的生死去求天问地。
卫兰清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又派人打听自己了,只抿了下唇后便声音清朗道:“不缺。每日三餐都荤素齐全,衣服也够穿。多谢祖父关心。”
卫农抬起一边眉毛用余光轻轻扫了一下他身上披着的那件旧鸭绒氅衣,唇角摆出了一丝不那么明显的嘲弄。
“够穿够吃就行。那你是缺药了?”
卫兰清闻言气息停顿了下,眼睫微垂,片刻后才“嗯”了声,直言道:“孙儿想要向祖父讨要颗今生丸。”
卫农拾白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半晌才收回去,抬眼正视这个有段时间没好好看过一眼的孙子。
瘦了,但也更清俊了。披着不那么华贵的氅衣,却也遮掩不过他身上的清贵气质。
可他怎么会突然想要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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