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叫停,在场众人即便内心不愿也只是听命行事。
刘贺内心长舒一口气,“赐宴。”
话音刚落,便有内侍端着鼎,簋,与桌案入内。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衣,食,住,行,处处都有限制。单以食而言,天子一日四餐,分别为旦食,昼食,夕食,暮食,通俗一点则是早餐,午餐,晚餐,宵夜。诸侯士大夫则是早中晚一日三餐,至于平民就只能一天两顿。
早上朝食曰饔,晚上餔食曰飧。
不仅如此,不同身份所享用菜的数量也有所不同。
盛肉食的为鼎,盛谷物的为簋。
刘贺为天子,九鼎配八簋,加笾(果品)与加豆(腌菜)各十二。
蔡谊为三公,五鼎四簋,加笾,豆各四。
韦贤等人则是三鼎二簋,加笾,豆各二。
至于太学学子,就更少了,按照礼法,他们连用鼎和簋的资格都没有。
《礼记·王制》:“无田禄者不设祭器。”
这些人只能用陶木器,主食稷饭,辅食藿羹,最后再加一点腌菜,连吃肉都不行。
不过,刘贺为了以示恩宠,还是特许学子一鼎一簋。
“诸卿,共饮。”刘贺举起酒杯说道。
“臣等蒙赐,惶恐无任。”诸位大臣坐直身子双手举杯,待刘贺放下手中的漆耳杯才以袖掩口,一饮而尽。
简单的赐宴,没有礼乐,也没有歌舞。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石渠阁也没那么大地方,再者若加上歌舞,赐宴的意义就变了。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礼乐歌舞齐备,为正宴。
而正宴要求,三饭而止,君子食不求饱。
意思就是,正式宴会只能吃三口,其他的时间要观礼。
正宴本就时间长,还不能吃,只能看。
对此刘贺只想说,“去你奶奶个腿。”
宴会结束,刘贺也趁机脚底抹油,回温室殿的路上面色凝重。
今日之事,在他心里笼罩了一层阴霾。
当今儒家排他性太强了,并非他以为的简单学术之争。
若是他亲近哪一派,那这一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挥舞大棒把另外两派的脑浆打出来,然后踩着对手的尸体狂笑,“乃公才是对的,尔等皆是异端。”
这哪是什么学术之争,简直就是生死相搏。蔡谊这一派,在争论中势微,可蔡谊却贵为御史大夫,而韦贤为大鸿胪。
一个三公,一个九卿,至于翼奉则是人多势众。
三方各有优劣,想分出胜负也非一日之功,况且还有霍光在一旁虎视眈眈。
今日丙吉到此,恐怕就是充当霍光的眼线。
想让这些人求同存异,汇聚在自己麾下。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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