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仿佛寒泉滴石,清越而坚定,瞬间压过了满殿的议论。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准!”
苏府之内,灯火通明。
夜风穿窗,烛火摇曳,墙上的影子如鬼魅舞动。
赵管事将一摞摞堆积如山的账册搬入书房,陈年纸张的霉味混着墨锭的松烟气息扑面而来,指尖拂过泛黄纸页,粗糙的纹理如岁月刻痕。
苏晚坐在案前,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手指在纸页上飞速划过,仿佛在追寻着一缕看不见的线。
顾昭之的手令很快便送来了盐运衙门的交接簿。
两相对照之下,一个微小的破绽终于在她眼前暴露无遗。
“找到了。”她轻声自语,指尖停在那枚偏斜半分的官印上,触感冰凉,却如毒蛇吐信,唤醒了她心底的警觉。
三百张盐引,确实经过了工部仓储司的签收,交接簿上盖着仓储司的官印,签收人一栏,赫然写着“王主簿”三个字。
但那字迹,与王主簿过往所有的签文档案相比,明显多了一丝僵硬和迟滞,仿佛是刻意模仿而成。
更致命的是,那枚官印,盖得比往常偏斜了半分。
对于一个常年与文书打交道的老吏而言,这是绝不可能犯下的错误。
“来人,”苏晚放下簿册,眼中寒光一闪,“去工部,‘请’王主簿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工部仓储司的王主簿被带到了苏晚面前。
他一见到端坐案后的苏晚,腿肚子就筛糠似的抖了起来,不等问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苏大人饶命!苏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本交接簿轻轻推到他面前。
王主簿只看了一眼那个签名和印章,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指尖触到纸页时竟微微发颤。
他知道,瞒不住了。
“是……是沈公子……”他泣不成声,“盐引交接那晚,沈公子设宴,将下官灌得酩酊大醉。等下官醒来,印……印就已经盖好了!沈公子说,说他知道下官前些年收过商户的好处,若是不从,便将那些烂事全都捅出去,让下官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沈砚?”苏晚的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个节拍都仿佛敲在王主簿的心上。
她预料到是沈砚,却没想到他用的是如此粗暴又直接的手段。
这说明,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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