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最下层。

走私货物区域。

亚历山德琳娜递给格里安一个口罩。

口罩由两片布缝制，中间夹有各种香料，防止从未进过船舱的人被里面的臭味儿熏死。

格里安没戴。

只是将口罩叠好，塞在怀中。

他有一定概率答应亚历山德琳娜的建议，进入运送白人奴隶的舱室，躲避Protestanten的搜查。

既然如此，他认为自己不用进行任何防护，提前适应一下环境准没错。

只是他有一些担心，这帮奴隶在暗无天日的船舱内关了三个月，看到自己这外来户会不会起非分之想？

太自恋了。

“你看你现在的表情，”亚历山德琳娜说，“就像是一个要去检查奴隶品质的商人。”

“有吗？”

船舱幽暗，散发微弱光芒的煤油灯，排列在两侧的冰冷金属管道脏得都能刮出来一份大餐。凝结的水珠不时滴落，与甲板上的油渍相交融。

“当然，每次货物交接时，我遇到的老板们都是你这表情。”

“不能吧？”

通过简单的了解，格里安知道了亚历山德琳娜的出海的真实目的。

表面上，她是个喜欢跟随船队去黑洲进行资料收集的人，实则每次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家族的种植园购买奴隶。

黑人奴隶。

白人奴隶。

我全都要。

区别仅在于，购买黑人奴隶合法，白人奴隶违法。

因此只要她在，相应的船上一定会有一批奴隶属于她，属于曼德利。

一开始，格里安以为她很喜欢购买奴隶行业，因为不仅仅能省钱（没有中间商），还能沉溺于将人践踏成蝼蚁的快感，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种虚假的存在感和优越感。

但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这行业，但也谈不上讨厌。

跟钱财无关。

跟道德也无关。

她是由于现实问题才走上了这条路。

身为一个普通女性，不想结婚，想要在曼德利庄园站稳脚跟，那就只能做出一定贡献，躲避哥哥的责怪，社会的规训。

但也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德琳娜在购买奴隶方面有一手。

每次经由她手送到费城的奴隶，质量都高上一大截。

“我们到了。”亚历山德琳娜指着不高的通风窗，伸手摸了摸栏杆，指尖描摹着起酥的铁锈，“从这儿，你看看环境。”

货仓内一片喧嚣。

弥漫着汗水和海腥味。

各种货物堆积如山，杂乱无章，有的被粗麻绳草草固定，有的则随意散落。

手摇式风扇少了一个扇叶，一个白人奴隶往地板上吐痰，又啪的一下坐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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