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默累了。

在格里安体内将近一年的时光中，佐默头一次产生了排山倒海的负面情绪。

身不由己地前进不要紧，阴差阳错之间酿造了过错也可以原谅。

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里，所有处在上位的人与魔鬼，都拿自己当个提线木偶，把自己视作赌桌上的骰子玩弄，末了，赢家还要夸赞骰子转成“6”的行为，让骰子以为，自己才是定输赢的关键角色，忘记了只是别人逗乐子玩具的可悲身份

这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佐默侯爵，您刚才说的，有哪些事情是真的？”

“你可以猜猜看。”

几个小时没见，佐默侯爵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还瘦了点儿。此刻，这上任不过一年的中年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不甘心，就好像之前在餐厅见过的佐默侯爵是虚假的，现在这位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几只小蝙蝠扛起梅菲斯特的小提琴，拉奏出优美的旋律。

旋律一出，一旁的梅菲斯特嫌弃捂住耳朵，像是小蝙蝠们正在暴殄天物。

“格雷琴与海伦。”格里安说。“但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她们的消息。”

即便佐默侯爵口中没有一句实话，格里安还是能确定一件事：

原格里安前往新大陆的目的根本不是逃离里夏德，原格里安跟威廉大概率是一样的人，都可以为了佐默家族的宏伟蓝图所牺牲。他的出行，是为了找寻格雷琴与海伦，是为了帮助父亲更好地稳固地位，杀光希伯来人。

在这以前，格里安还会同情一下可怜的原格里安。怜悯一个没人重视，只能独自一人走到远方，开始了孤独旅途的小孩。

可事实却是，在这个充斥尔虞我诈的上流社会，每个人都失去了名为怜悯的情感，为了所属阶层的利益，可以牺牲一切。而那些拥有着良好品质的人，比如妮卡，他们找不到立足之处。

魔鬼改造诞生后，更是直接将老百姓原本垫垫脚可以接触到的东西，变得遥不可及，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一切将会愈发停止流动。

通过一代代筛选下来，千百年过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罢了，现在想这些做什么。

“佐默侯爵，您那是什么眼神啊？”格里安说，“就算我知道格雷琴在哪儿，也不会告诉您啊。”

直到现在，格里安也只是固执地想要摧毁权贵们的计划。

“你从哪看出来我不是梅菲斯特的？”

佐默侯爵的心态很平稳，自打从梅菲斯特那儿得知莫妮卡已经顺着通风口朝外面走的时候，他忧虑的心就落地了。

莫妮卡应该过上平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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