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烟味的空气喷在魔鬼脸上，钻进了他的鼻孔，刺痛他的眼睛，又腥又涩。

“你女儿啊……”

魔鬼迈着小碎步，扭动腰肢，故作扭捏，回想那自己说什么信什么的傻女孩。

自己没骗她，但这年头，单纯的贵族不多见，区区魔鬼改造就能牵制住她的心，让其卖命，心甘情愿进入魔鬼之家，承受危险。

讲实话，就算他这当魔鬼的想食言，想见死不救，也有点儿于心不忍。

拥有美德的正常人类不多了。

那小姑娘最有意思的是，双方达成一致后竟说了一句：“你不应该替我做这种手术的，因为你是魔鬼，为何要用自己同类的尸块慷慨人类？”

这种人类太少见了。

难道她不知道人类之间常常相互迫害吗？

“别给我故弄玄虚。”

佐默侯爵站起身，腿上的《浮士德》掉在地上。他把魔鬼推向全是手印的玻璃柱，将魔鬼夹在两条手臂之间。

只见玻璃柱内漂浮的絮状物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中，把内部弄得灰蒙蒙，显得肮脏万分。

距离魔鬼太近，又由于玻璃柱内催人睡眠的气泡，他感到头晕目眩，抵在柱子上的手腕酸痛。

“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不是你，诱导、蛊惑、蒙骗我的女儿离家出走，跑去下城区那危险地方去找格里安·佐默！我知道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听从我的安排，跟一个蠢货结婚。要寻死很容易，但你却诱导她选择了最艰难的寻死方式！”

“我又不是知晓万物的神灯。问我问题，你得给我点儿好处吧，就像路德维希替人送死的能力与格里安的绑定那般，为了这件事，里夏德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呢。”

“他能付出什么代价？无非就是在许愿工厂骗上一群人，给他亲爱的小儿子弄个替死鬼。至于路德维希？给他当私生子真可怜，就连取名字都用的是下城区最常见的名字。”

“你不了解你哥哥。”

魔鬼摇摇头，从佐默侯爵腋下钻出来，挣脱双臂勾住的牢笼，脸上又表情全无，戴上了刻板印象中，强大魔鬼应具有的冰冷、苍白的神色。

他解开全是破洞的披风，换上一件全新的披风，古怪、瘦削的身子裹在黑披风里，宛如宽边拖地裙一样横扫地面，转了几个圈，最后又拿起他的小提琴，正经拉了起来，不再发出钢筋般的噪音。

“不说你哥哥了，我知道你嫉妒他。说说安德森吧，魔鬼甲胄若是再脱离他的掌控，他可就性命不保了啊。需要我给他做个加护吗？还是说，让他也趁早成为人造撒旦的一份子？”

“不到一天的时间，两次脱离控制，那还不是因为你在交易中偷工减料了。”

佐默侯爵阴着脸，这魔鬼每次都要提到里夏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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