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厮杀中，格里安一直在想，自己的结局会是何种模样。葬身火海，窒息溺亡，亦或成为“妖魔”的盘中餐？

他一次又一次做好死亡的准备，描绘死相悲壮的图景，结果命运就像蹦极般忽上忽下，每每即将触及到地面，富有弹性的皮筋便会将他从死神手中夺回，逃出生天。但蹦极的绳索永远只有一根，每段短暂到仅有几小时的旅途，他都换个了队友，直到现在，又只剩他人，面对渺茫的未来与空荡荡的过去。

直到拥有了稍作歇息的阶段，格里安才意识到，自己的记忆中，并未存储任何人死亡的画面。

他丢下酒保弗莱迪·施瓦茨，独自一人离开下水道，又在带领“妖魔”冲锋时撇下了黑德维希与那个倒霉的“金毛”。

独看见结局的，是那墙花的老同行“黑牙”波特·金，格里安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黑牙”的死法，那傲慢的、自卑的人，以最戏谑的方式成为了魔鬼的盘中餐。

那现在的结局呢？

大声嚷嚷着与魔鬼甲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边叫骂一边把驾驶员打得半死？最后一剑挥出，结束驾驶员的生命？

“怎么可能？死亡是这么便宜的事吗？”

想得美啊。

不吐出点东西就想死？

虽然他清楚得很，从魔鬼甲胄忽然发起进攻开始，那绵软无力的架势要完全归功于驾驶员。若非驾驶员竭力与甲胄的本能进行着对抗，光是甲胄与“妖魔”夹击自己那速度，但凡拿出三成功力，自己现在就真去见上帝了。

如果驾驶员因为自己反复的刺激，骤然压制不住魔鬼甲胄，危险性极大。

但是，就像酒精壮人胆一样，经过一夜的厮杀、哲人石的加成、右臂莫名其妙的臣服，让格里安的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的阶段。

“兄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格里安跺了跺脚，“我需要情报，您需要死亡，您别管我得到情报后能否利用得上，您只管说就好。”

忽视甲胄内散发出的怨气，格里安手里握着哲人石，缓缓向前走去。

“别紧张。快点儿考虑，等会儿我就该冻死在这了。”

他将手搭在断墙之上，侧着身子，没有继续说话，怪笑着，像个酒后戏耍姑娘的流氓。

他对魔鬼甲胄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作为一个魔鬼造物，其无论与多少钢铁进行了融合，主体依旧是魔鬼。

既然魔鬼性质高于一切的话，那么，哲人石绝对会对魔鬼甲胄起到压制效果。

那如果将高浓度哲人石插入魔鬼的血肉当中，是否能帮助驾驶员自我的归来呢？

理论上讲，可行。

但还有一定的风险。

目前看来，驾驶员已经与魔鬼甲胄合为一体，对魔鬼甲胄使用哲人石很有可能侵蚀到驾驶员。

那又如何？

现在情况看来，驾驶员与魔鬼甲胄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能够让驾驶员痛不欲生的同时又存活着，跟凌迟没什么两样。如果连接着魔鬼甲胄的驾驶员因哲人石而死，那不刚好遂了驾驶员的心愿？

因此，无论发生什么，格里安都不可能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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