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元始三年。
天子年幼,朝政尽归安汉公。
长安城里歌功颂德,粉饰太平。
南阳郡穰县里,日子却未有多少光鲜。
只有贫瘠和压抑。
如同,这里的天空。
“嗬……呸!”
张星落是被炭灰呛醒的。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豁口锻锤,弯着腰狠狠的咳了几声。
面前的炉膛里余烬已将铁砧染成了血色。
身后的房梁上,吊悬着十三柄环首刀,布满了灰尘。
怎么又走神了?
张星落苦笑一声,用力的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虽然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小半年了,但是两世记忆还没能够彻底融合。
尤其是每次在抡锤这种需要肌肉本能的时侯,眼前经常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虚幻。
时而电脑显示屏,时而铁锤敲大饼。
“咳咳咳……不要在那发呆,赶紧添柴!火都快下去了!”
沙哑的咳嗽声从背后传来,养父张老憨佝偻在风箱前提醒道。
老人身上那个蜈蚣状的烫疤随着他的拉橐动作起伏着,这是用烧红的铁钳生生烙下的印记。
意为贱籍。
他的脚下积着一滩黑血,已经连咳半月不止了。
想来是伤到了肺。
在这个恶劣的地方,最要命的不是冶铁技术,而是糟糕的工作环境。
“好。”
张星落担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机械地往炉膛塞入了根桦木。
小半年的铁匠生活,别的没学会多少,但越来越像硬汉了。
偶尔被火星溅到脸上,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
只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张星落望着炉里跳动的火焰,又恍惚了。
马蹄声忽地响起在屋外,撕裂了雪幕。
几名身着皂隶服饰的县衙差役簇拥着一个头戴小冠、身穿旧袍的干瘦小吏走了进来,里正则跟在最后面,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那干瘦小吏目光倨傲地扫视了一圈破败的铁匠铺,然后对身旁的差役点了点头。
一名差役上前一步,抖开手中的竹简,用着生硬的官腔念道,“奉,县铁官令:查,本县铁匠张氏,本年应向官府输纳环首刀二十柄,以供军需。限尔等十日之内如数缴清!”
二……二十???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
张老憨脸色煞白,挣扎着上前,对着那小吏拱手道:“官,官爷,这不对啊!您是不是记错了?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十柄的,而且都是到年底才来征收。”
“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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