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泛白,透出一丝霞光,即将开始新的一日时,躺在床榻上的赵明珠依旧睁着双眼,她一宿没睡。
鼻间仿佛还萦绕着青梅酒的香气,耳畔不停地回荡着裴逸麟那句“你的路,不会只有你一个人走”。赵明珠有些烦恼,将整颗头都藏进了丝绸的被褥里:
这个裴逸麟,到底什么意思嘛!
被窝里到底还是有些窒息,赵明珠又探出脑袋。她叹了口气。现在父亲还在江南,刘氏和赵玉珠多半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想要知道丰顺二年所有的事情,还是要去一趟云家。
半个时辰后,坤宁宫。侍女们排着队将一盘盘还冒着热气的餐点摆放在桌上,再依次退出。沈凌波亲手盛了一碗银耳羹,随后放到燕彻执的面前。
“这大概是你今年第一次来陪母后用膳。”
“儿臣不孝。”燕彻执端起银耳羹,用勺子搅了搅,“今年政务繁忙。”
沈凌波抬眼盯了一眼燕彻执:“是忙政务,还是在忙婚事?”此刻即便是清晨,沈凌波也依旧带着面纱。被那双犀利而精明的双眼盯着,不免发怵。
“还请母后放心,儿臣不过是要娶一个侧妃。”似乎觉得这样解释还不够,燕彻执继续道,“太子妃一位,必然是芳菲表妹的。”
沈芳菲,沈凌波本家亲侄女,武将沈家庶女,但养在嫡母膝下。
闻言,沈凌波才满意地点点头:“等芳菲及笄,本宫就立刻安排东宫大婚。”又有侍女进来送上温豆浆,她接过一杯,先递给燕彻执,“不过,以前是母后没有提醒你,便罢了。今后,你不许再和赵家那个丫头扯上关系。”
燕彻执没什么反应。
沈凌波虽然位于中宫,但是眼线、耳目却十分发达。从小到大便如此,他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会传入母后的耳中。燕彻执早已习惯。
“扯不上关系。一个个的都心高气傲不肯做妾,赵明成更是为了她们不惜带着户部与我决裂。”燕彻执喝了口银耳羹,“若不是现在只有决狱司能保住孔从良,别说侧妃,那个谢妧迎根本进不了我东宫的门。”
沈凌波却冷笑:“母亲如此放荡,生个女儿倒是自诩清高。也还好是云瑶死得早,不然估计能把女儿教成一个德行!”
这样毫不遮掩地羞辱性的话从已经母仪天下二十多年的沈凌波口中说出,参杂着十分明显的个人恩怨的语气,让燕彻执不免疑惑。沈凌波并非德善贤淑之人,但这么多年伪装的却也足够好。为何今日提起云瑶的女儿,能让她如此气愤。
“母后此言何意?”
“呵,不过一些陈年旧事,让你知道也无妨。”沈凌波放下筷子,“当年,本宫和沈家一同辅佐你父皇登上帝位,他却被云瑶迷了心窍,竟然想立她为皇贵妃!本宫为了麒儿,也为了自保,只有立刻赐婚云瑶和赵必成。后来云瑶丧命于青州,她一定是憎恨本宫坏了她的贵妃梦,所以死了也不肯放过本宫,用一场幼儿瘟疫害死了麒儿!”说道夭折的幼子,沈凌波的情绪激动起来,仿佛透过面纱可以看见她那张丑陋又扭曲的脸,“执儿,你记住,云瑶就是母后的敌人,云瑶的女儿也是母后的敌人!就是她们母女,害死了你的兄长,害死了本宫的亲儿子!你不可再像你父皇那般,被美色所迷惑,酿成大错!你记住了没有!”
沈凌波的眼睛死死瞪住燕彻执,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偏执与狂怒,以及那一抹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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