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和淮梧不一样，不过方寸之地。一个水患能有多少损失？朝廷又能拨几个钱下来？和盐司的利润相比，还不够他们塞牙缝，他没必要为了那点钱给自己埋雷。”裴逸麟说，语气里毫不掩饰他对柳元须伪君子的讽刺。

想起这段日子柳元须在赵明成面前的做派，和今早在餐桌上的一席话，赵明珠心中也是一阵恶寒：“卑鄙无耻。难怪不想我们插手，原来是怕查出真相的同时把他也拉下水罢了！”咬着嘴唇思考了片刻，又道，“现在纪胜天死了，盐司的账，才是柳元须最想捂住，也最可能露出马脚的地方。”

“聪明！明珠果然冰雪聪明、伶俐......”裴逸麟朝赵明珠竖起大拇指，却被她一个眼刀压制住。这才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和我想的一样——我也怀疑作为共犯的柳元须，和纪胜天的死脱不了干系。”

“事情就蹊跷在这里。”刚有一些思绪又迎来淤塞，赵明珠叹了口气，“先不说昨晚柳元须不在案发现场，再是明明知道我们今日就要离开，为何又要给自己挖坑？而且我也想不到，把同伙卖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车厢内又陷入安静。只有车外繁闹的街上，小商小贩传进来的呼声能稍微缓解车内沉重的气氛。

而燕彻执和赵明成所在的淮梧，此刻也是剑拔弩张。

漆黑的卷宗室里弥漫着大火之后余烬的烟灰味，卷宗全部化为乌有，只余几个残存的书架在涂炭中孤立无援。而门口，站着看不清神色的燕彻执和赵明成。一侧的淮梧知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请殿下、赵大人恕罪......前天夜里卷宗室突然走水，待臣与属下赶来并扑灭大火时......所有的卷宗和账目都已经......”

燕彻执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知府，嘴里骂道，“没用的东西！现在所有的账目都没了，你叫本宫和赵大人如何查？还有那纵火的歹人可抓到了！”

知府被踹翻，扑腾着打了一圈滚才重新跪好：“抓到了、抓到了！臣已经处死那贼人！还请殿下恕罪！”

“滚！”太子呵道。那知府领命，连滚带爬地逃出去。

昏暗中，赵明成不动声色地看完这一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唇畔浮起一抹弧度：“都说东宫有全京城最好的戏班子，现在看来，这戏班子一定得到过不少太子殿下的亲授。”

“赵大人明人不说暗话，那本宫也敞亮了说。”燕彻执立刻明白赵明成一眼便看穿了这出苦肉计，“本宫同意退婚，不会再为难你们赵家，你也给个面子，淮梧到此为止，放孔从良一马。”

“孔从良真是跟对了主啊！有太子殿下这样的靠山为他遮风挡雨。不过殿下，此事既然已经进行到此，就已无关乎婚约，所以无论怎样，臣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江南七州，一个都逃不掉！”

赵明成“不识抬举”的态度摆明了要和他对着干，一时间燕彻执也气急败坏：“你！本宫都已经让步了，你还要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本宫身为储君，连婚书都给你赵家送去了，现在退婚，东宫面临着什么！”

“那太子殿下可知你当着京城百家的面，要退掉臣次女的婚、强娶长女的做法，会让她们受怎样的非议？让她们姐妹间如何相处？让我赵家又面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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