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恩于高空中转身，凝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范海辛，这个本该已经爬到天梯最顶端的序列一，此时却出现在了天梯的最下层。

他痛苦地哀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他的嘴巴，已经被无数干枯而腐烂的手塞满了。

不止是他的嘴巴，卢恩甚至怀疑，范海辛身上凡是能够被洞穿的地方，都被毫无悬念的填满了。

因为肢体，实在是太多了。

阶梯，那条通往神明的阶梯上，布满了蠕动着的断肢。

有半截手掌，有腐烂的只剩三根脚趾的脚，也有粘连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是哪块躯体的肉块。

那原本应该精巧而古朴，充满了矛盾与诱惑的白色阶梯，此刻终于在卢恩身前，展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无数血肉堆积而成的阶梯，一直向着天空蔓延而去，直到天上的月亮。

纵使是见多识广，早有预料的卢恩，也忍不住稍稍后退一步。

这太恶心了。

特别是他如今的状态，没有肉体凭依，仿佛概念一般地飘在空中，反而能够看得更加清晰。

范海辛肉体不停地被断肢塞着，就像是有人恶毒地朝着鸭子肚子里面充气，残忍地等待着鸭子爆炸一样。

嘭！

下一刻，范海辛这只鸭子炸了。

他的血肉纷飞，断肢四溅，在阶梯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抛物线。

只是还没等这些肉块落下，阶梯上无数蠕动着断肢便举了起来，将他们的新伙伴接过。

现在，范海辛的血肉终于也能起舞了。

他只剩下头颅，还没有加入了。

不……

并不是没有加入。

范海辛的头颅似乎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嘉宾，被无数断肢残骸托举着，一路向上传递着，直把它送到了月亮上。

卢恩目送着范海辛的头颅，直到月亮之上。

下一刻，月亮张开了嘴。

是的，就是嘴！

处于概念状态的卢恩，第一次仔细地观察起了那似乎亘古不变的月亮，观察起了月亮最新的变化。

卢恩确信，这绝对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

哪怕是他，恐怕也抵抗不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月亮闭上了嘴，又恢复了它原本恬静而安详的模样，静静地悬在天空。

下一刻，那通往天空的阶梯，也彻底消失不见了。

卢恩见到此情此景，才终于明白毕琪琪童谣中所言的笑话，究竟代指何物。

向往着成为神明的超凡者，与爱人反目成仇，在烈日下生死相搏，只为了能够踏上通往序列零的阶梯。

可是等待他们的……

却是这样的结局。

这怎么能不是个笑话？

这世上，恐怕根本就没有成为神明的方法。

卢恩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次将目光看向了下方。

维多利亚正抱着自己遗留给她的黑色高顶礼帽，失声地痛哭着。她哭得是如此伤心，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至于夏洛特，她无比怨恨着维多利亚，可是在被女铁卫格温抱住后，便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哭泣之中。

虽然这样很不好，但如今自己若是复活，恐怕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允许吧？

这多少也算是自己布局的目的之一。

彻底解开维多利亚的心结，让她不再怨恨自己。

而剩下的目的，则有二。

第一，借助通往序列零的阶梯，不着痕迹地送走范海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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