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几人都听得出，杨书是在暗示甘济想要夺舍少年的身体。

这是一种极其阴损的手段，元神脱离进而占据他人肉身，但限制也是极大。

非但只能夺舍比自己实力更弱的人，成功后修为上限也限制在夺舍前自身的境界，难以寸进，甚或跌落。

此外，与被夺舍者之间年岁差距越大，元神与新身体的契合度也会越低，夺舍后肉身会急速的腐朽老化——而夺舍一生仅能施展一次。

苛刻的条件，极低的收益，正派修士多不屑为之。

但总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尤其是甘济这种留恋尘世之人。

方翦秋盯着甘济的眼神越发凝重，让后者紧张不已。

他丝毫不提夺舍的事，试图狡辩：“前辈说笑了，老朽不过炼气五层，寿元无多，何必再假死一次？自然是要传位于养子。”

“那为何不传他修行法门？连武艺也不教，将来他能坐稳这门主之位？”

面对杨书的逼问，甘济终于无言以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我如何教子，无需向你们解释。我供他衣食无忧，未曾加害过他，你们百剑门连这也要管吗？亏我还将鬼雾门的贼人交给你们，堂堂名门正派，珲州正道之首，忘恩负义不怕惹人耻笑？”

一顶帽子扣下来，方翦秋微微蹙眉，杨书却浑然不觉：“甘道友，你说得对，我们并无证据，自然不会因为你还未做的事就对你何如。”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但百剑门今后将时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直至你死去的一刻。我想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的。”

甘济仿佛被戳中痛点，涨红了脸咆哮道：“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放心，我们的人绝对会藏在不影响你生活的地方，保证让你都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杨书双目紧紧盯着甘济：“甘道友，希望你不要做出违背天理之事。”

在他的逼视下，甘济不由后退一步，血气上涌，手指颤抖地指着杨书，言语间已经混乱不清：“百剑门不能...你们不能.....我马上就...我快...死......”

甘济苍老的脸上，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爆出眼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杨书说些什么，却最终突然仰天一倒，直挺挺僵倒在了地上。

方翦秋上前一步查看，随后转过头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杨书：

“他死了。”

“啊？”杨书一扫，地上的甘济果然已经没有了气息，诧异过后，忙不迭道：“他应当是身体太过衰弱，否则也不会打夺舍的主意。如今寿终正寝，也不亏是善终了。”

“善终......”方翦秋低头看着甘济死不瞑目的模样：就这死状，落在魔修手里，怎么也得练成一条恶鬼。

死在杨师弟手里的人，怎么每次都一副这种屈辱表情？

不过杨师弟还真是观察入微，说话也是一鞭一条痕，切中要害，难怪之前能从许则口中套出鬼雾门的情报。

想到情报，方翦秋收敛了思绪，正色道：“师弟，曹石其人确实存在，如今看来许则那份名单极有可能是真的。即便不是，也有印证的价值。此事刻不容缓，但如今甘济因....嗯，意外身亡，白燕门的事我等也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怕是要血流成河。师弟你看你先行返回如何？”

杨书自然没有意见，他此行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将这份名单合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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