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绝浑身一僵,旋即恢复正常,围绕他的下属们丝毫没看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人生在世不能无名,是我给你取个名字,还是你自己有名字?”
韦绝看向怀中婴儿,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几十名属下眼巴巴看着被韦绝背影遮挡住的婴儿,想知道他们守候多年的成果究竟该怎么称呼。
婴儿费力地睁开眼睛,眨了又眨,眼神中时而茫然懵懂时而精光闪过,似乎小小的身躯里发生了剧烈冲突。
最终,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婴儿磕磕巴巴几次,说出了一个音。
“轻?还是清?这是你的名字还是姓?”
“算了,看你这样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当你是个新生儿,给你取个名字吧。”
“看你皮肤白得发亮,加上你刚刚说的字,就叫庆白吧。”
韦绝长年冰封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作出为怀中婴儿取了这个名字。
“庆白好,大人名字取得好!”
“朗朗上口又超凡脱俗,大人取名字的能力,堪比神灵!”
“你这话说得不对,什么叫堪比神灵,大人取名字的本事就是神!”
韦绝神情慈祥,目光里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柔和悲悯。
堂堂镇国将军、影卫指挥使,双手沾满鲜血、不苟言笑的韦绝大人,竟然露出和凡俗老者看自家孙儿般的眼神。
属下们彼此交换眼神,马屁拍得更为热络。
韦大人正在兴头上,说不定心情一好,再念他们埋首地下十几年的苦劳,他们这些苦哈哈就能一步登天,好好享受人间富贵了。
仿佛偌大家族终于有了继承人,韦绝笑着对他们点头示意,似乎对他们的马屁极为受用。
地下广场中的气氛在韦绝的笑容里走向高潮。
特殊构造的地形可以将声音放大,一时间,这片空间里满是欢声笑语,如同新都富翁喜得贵子,街坊四邻登门道喜的场景。
神像与枯骨在此刻彻底成了观众,默默为大人与婴儿送上祝福。
属下们面色涨红,拼了命地回忆脑子里的奉承话,一股脑送给他们的最高长官。
“好,好,多谢诸位辛苦付出,本官要回去安置庆白,就先告辞了。”
韦绝笑容满面,和属下们告别。
“恭送大人,大人慢走。”
属下们立即收声,笔直分列两侧,单膝跪地恭送韦绝离开。
韦绝转身背过祭坛,脚步稳健,抱着庆白走向地道。
看不清面容的神像仍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两人离去。
监牢里的枯骨默不作声,在离别的气氛里用心扮演注脚。
属下们表情谦卑,实则内心狂喜,自觉泼天富贵已经来到自己头上。
一步、两步、三步……
韦绝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地道里。
十多年后,这座地下广场终于再次恢复宁静,再也没有嗡嗡的祷告声终日盘旋。
走出民宅大门后,韦绝的身影消失在阳光里,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地下广场里的一切渐渐褪色。
属下、神像、枯骨。
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没有什么地道和广场,只有坚实的土地托起正安帝的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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