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茵拽不动他,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笑了笑后,就放弃挣扎般松了手,顿觉心如刀割。
她该怎么形容那道眼神呢?
月亮在他的眼底,他眼中的光,比月光照在白雪上的样子,还要亮。
偏偏着光亮里是含着笑的。
他在笑,扯动着干裂的唇朝她笑,如她记忆中一直惦记着的那个少年。
这画面,突然就和当年华向仰躺在雪地上逗她笑的样子,重合在了一起。
他不怕冷,从来不怕,躺在雪地里自在得就像躺在草原的羊儿,脸上挂着的笑,是世间最难得一见少年纯真。
只可惜,当年的祝贞把这样的纯真理解为了顽皮幼稚。她喜欢这样的朋友,却绝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直至她生命的临死的那一刹那,杜茵才恍然明白,这样的纯真,才是世间最难得。
就在她于怔愣中回想起那个少年的时候,耿修闭上了眼。
杜茵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如被刀绞般剧痛起来。就像,前世她得知华向已为她而死的感觉。
她紧捂心口,迅速跑至门前推开门,冲到了他身边。
她再顾不得风冷雪寒,顾不得随时可能出现的府兵,直接抱住他的头,两臂抓着他的肩膀,想将他往屋里拖。
他太沉了,即便瘦了许多,也让她觉得有些吃力。
好在杜茵的腕力不算小,在她几次运力后,终于拖动他,顺利将他拽进了屋中。
来不及喘息,杜茵赶紧出去,再次回到屋外窗前,掩盖雪上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确定周遭无人后,杜茵才回到屋中,将门窗紧紧关好。
怕惹人注意,杜茵没敢点灯,只敢借着月光,给他端来放在木桶中已经半凉的水,为他擦洗四肢和脸庞。
杜茵还特地将脸颊贴到他胸前,细听那心跳的搏动。
幸好幸好,他只是呼吸弱了点,心跳微弱了些,人还活着。
待杜茵为他收拾好,又将他用力弄到了床上,为他盖紧了被子。
她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床夏天盖的薄被,也将其铺到他身上,突然苦笑了一下。
先前他让她帮忙看账本,可还没给工钱呢。她本想问他要,用来置办点过冬的东西,他倒好,愣是一直没来找她,让她没机会开口。
好在明日就是十五,她能拿到一笔不小的月钱。到时候添置点棉衣棉被炭火什么的,还能给他买些药。
杜茵坐在床上,看着他惨白的脸,摇头叹息,自顾自开玩笑道:“想不到我从你这赚不来一点钱就算了,还要倒贴。”
也不知耿修是不是听见了,杜茵似看他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如一只栖花的蝶轻扇了下翅膀。
眼看着天色不早,杜茵想起自己明日还得早起,便赶紧也钻进了被窝。
然而这被窝里进来了一个冰雕似的人后,是一点儿暖和气也没了,杜茵瑟瑟发抖,可床就这么大点,她要想保持点距离且蜷缩起身子的话,她和耿修其中一个就会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耿修都快被冻死了,她当然不能从他身上夺被子,就只能委屈委屈自己。
手机版阅读网址:www.fafaz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