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话音落下,周围是死一般的沉静。燕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简直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了。
燕平也好不到哪去,他本就要年轻些,更听不得如此过分的话。
充入国库?造福百姓?这哪里是在造福百姓,明明是在给他们这些当官的填补亏空!
燕如君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她辛辛苦苦、期期艾艾等了大半天的中秋晚宴,开场竟会是如此模样。
殿下的意思是,要让燕家堵住那个几乎不可能堵住的窟窿吗?!
她一直知道殿下和周义方在监修宫殿一事上头疼了许久,也知道圣上给他们拨的款不够,可她天真的以为殿下顶多就是会收紧底下那些人而已,不会把算盘打到自家人身上。
哦不,他们燕家,那里算得上是自家呢?
她心里苦笑,面上却还好维持着讨好的笑,几乎是祈求般地看向高泽:“殿下,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燕如君知道这个问题很蠢,燕烨同样知道,可他不死心:“殿下,监修一事上,应该还有别的法子,我们燕家只有几年的基业,根本就……”
“燕岳父何必谦虚。”高泽笑着看他,又忧愁地叹气,“若非太子府中已经没了多余财物支撑此事,孤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问燕岳父这个问题的。希望燕岳父能够谅解孤。”
他的话表面上恭敬有礼,实则字字透着威胁。
燕烨顿时明白为什么这次中秋晚宴,太子殿下一定要他们来了。
若他们不来,殿下只是修书一封提出这个请求的话,他们大可以百般推脱,千般万般大不了折一个女儿进去,对他们燕家一族并无太大影响。
可他们来了,就相当于把自己交付在这里,要想完整地来完整地走,没那么简单。
燕平攥紧了拳,愤恨地看了眼燕如君。
他本就觉得此事蹊跷,不愿意来,可燕如君极力要求他们来,他也拗不过燕烨,只得随同前往,却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是高泽的这番话。
燕如君心如刀割,回避了这个眼神。
她也不知该心痛什么。是该心痛燕家的产业即将全部付之东流,还是该心痛自己对殿下的一抔真心,殿下始终没有认真对待过?
气氛沉静下来,此处的大小奴婢早被陈贵福遣散到了后院等着传令,只有杜茵被遗忘在了屏风之后。
她这次是以琴师的身份出现在宴席上,陈贵福虽来驱赶过她了,但他更急着去管丫鬟小厮们,她只一个闪身就躲过了他的眼睛。
高泽等人的谈话声并不大,杜茵只能听一个大概,差不多了解到是为了监修一事,高泽想把燕家的钱财吃进去。
不知为何,她联想到白天时候,高泽在几十米外的马车里,始终观望她遭遇危险却没半点作为的情形。
她深知高泽不可能对她有情。在成为杜茵之前,她也一直确信高泽对燕如君并非真意。那么,他对祝贞,有真情真意吗?
如果有,他为何认不出她?如果没有,他又为何要表现得那般沉痛,好似没了祝贞就丢了自己的魂魄?
这个问题搅得杜茵心中一片烦乱。但很快,她又告诉自己,高泽对祝贞如何,与她没干系。因为现在的她,是杜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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