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洲、赫连映雪紧贴墙壁,但仍辨不清低沉模糊的交谈声,只听得“粮仓”“放火”四字。
但那男子的音声,却被赫连映雪辨了出来。
“永明担心自己听错了,事后又问郡马,可曾听出那人是谁。”赫连映雪偷觑着拓跋焘的脸色,“彼时,方知自己耳力无误。”
“到底是何人?”
拓跋焘眉宇紧锁,心沉了下去。
能让赫连映雪不敢启齿,此人来历不小。
但见,赫连映雪深吸口气,道:“是……河西王。”
河西王,沮渠牧犍……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拓跋焘脸上阴云密布,心中怒意翻涌。
见他不禁攥起了拳头,赫连映雪心中一凛,连忙跪伏在地,将她多年前见到河西王与阿元私会之事,说与拓跋焘听。
彼时,她并未在意,也没认出那男子是河西王沮渠牧犍。
拓跋焘不语,拳头却攥得更紧。
当年,阿元对拓跋焘最疼爱的妹妹拓拔芸下毒。因阿元已死,所有人都不知因由。而如今证据确凿,沮渠牧犍曾与阿元私会。
莫非,沮渠牧犍授意阿元毒害拓拔芸?
这是何道理?
拓跋焘虽不喜沮渠牧犍,但闻听此言,心中仍惊疑不定,不由轻轻摆首,眉头拧作一团。
见状,李云洲忙俯身向前,道:“臣有一言,关乎社稷安危,不知当讲与否。”
拓跋焘的目光落在李云洲的肩头,片刻沉默后,终是颔首:“但说无妨,此时此地,无不可言之事。”
李云洲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当年,本应远赴河西,嫁与河西王的大魏公主,是安乐公主。然而,达奚月代嫁,封为武威公主。”
言及此,李云洲见皇帝面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臣斗胆妄言,或许正因此事,河西王心中生恨,对安乐公主怀有不轨之心……”
“放肆!荒谬!”拓跋焘怒不可遏,连声冷笑,“他要大魏公主,朕便要给他?岂有此理!”
李云洲斟酌着言辞:“再者说,安乐公主乃陛下最为珍视的妹妹,自幼与您相伴相依。试想,若她果真遭逢不测,至尊心中又如何能不痛彻心扉?河西王……臣斗胆揣测,河西王恐怕已生反意。”
河西王沮渠牧犍,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而今心怀反意,倒也不足为奇——拓跋焘也一直提防于他——然而,他以区区孤掌之力,竟胆敢于拓跋宗室之中兴风作浪,此举实非智者所为。
“李卿之揣测,未免大胆了些,”拓跋焘沉吟片刻,强自按捺心绪,使自己归于冷静,“此间诸多细节,颇为蹊跷。诚然,阿芸之殇,令朕心痛难当,然于我大魏之国祚,并无一丝妨害。那人何苦铤而走险,行此不明智之举?”
李云洲欲言又止,微微垂首。
他知道,拓跋焘还有话要说。
果然,拓跋焘略作停顿,又道:“朕若是河西王,定要多加筹谋,一击即中,至少,也要毒害朕的左膀右……”
一个“臂”字尚未吐出,拓跋焘心中忽然咯噔一声。
这些年,他的左膀右臂真折了不少。
拓跋健、杜超。
他们意外身死,虽已有定论,但接二连三过世,未免太过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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