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夏来,白日渐长。
邺城内外,喝酒的男人也多了,醉汉一多,坊间不免多了一些滋民生非之事。
破碎的酒坛、凌乱的脚步、还有那些因酒精而扭曲的脸庞,看起来颇为喧嚣不安。
这令阳平公杜超心中忧心忡忡。
立于城楼之上,杜超俯瞰着这座城池,申饬下属,要他们勤于走动,多加查访,确保邺城的安宁与秩序。
毕竟,镇守一方的大员,无不庶务繁忙,责有攸归,一刻也不得荒怠。
当年,拓跋焘刚刚继位,便令南安长公主拓跋殷嫁于杜超,意在提高母舅杜超的地位。
杜超并非能力卓然之人,但偏生他又志气宏大,不想白担了这“母舅”之名,平日里便格外勤勉。
就在杜超安排政务之时,南安长公主拓跋殷正在寝居之内,收捡杜超的衣物。
成婚以来,拓跋殷一直对杜超关怀备至,照顾他寝食从不假手于人。不过,一年前,拓跋殷因梦见亡母心中不安,遂在道观中清修一年,日前才回返杜超的驻地邺城。
收捡至衣柜深处时,拓跋殷的目光倏然被一只雕刻着箜篌纹样的漆盒吸引住。
那漆盒甚是华贵,上有一道锁扣无法打开。
见状,拓跋殷的心猛地一紧,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胸中涌动——她隐隐觉得,这匣子里或许藏着杜超的秘密。
甚至是,与人私通的证据。
原来,政务之余,杜超对箜篌之艺兴致很高。然而,擅长箜篌、能将其韵味演绎得淋漓尽致的乐姬,却如同凤毛麟角,难得一见。
深知夫君这一遗憾,拓跋殷便时时在意。一番寻觅之后,两年前,下人在酒楼为她寻来了一个名唤安安的乐姬。
杜超初见安安弹奏箜篌,便被其娴熟技艺深深吸引,甚至不惜放下架子,虚心向她求教。
学音乐,自须静心无扰。二人**的时间多了,就难免会有些流言蜚语飘出来。
在拓跋殷去道观静修之前,便有一些流言传过来,但拓跋殷并不在意。
不过,此次她回到府中,却听得长子杜道生说长道短。
拓跋殷心中难免有些不怿。
不过,她极力遏住这些念头,把漆盒放回柜中,只等杜超回府再当面问询。
夜半更深,月色如水,轻轻洒在府邸的小径里。
杜超身着一袭沾满夜露的深色官服,轻手轻脚地跨进寝房。
动静虽不大,但拓跋殷仍旧醒了。她本来浅眠。
倚在绣花锦被中,拓跋殷眼眸中带着几分刚醒的朦胧与慵懒。
“夫君,这般晚了,可是有何急事?”
杜超面容略显疲惫,眉宇间却自有一股坚毅之气。
闻言,杜超轻叹了口气,将案上茶水一饮而尽,似是要借此平复心中波澜。
他转过身,目光深邃地望着拓跋殷,缓缓开口:“今夜,军中出了一桩事端。一个叫陈孝康的卫士,竟不顾军中禁令,私自与城外百姓饮酒作乐,还与人起了争执,闹得沸沸扬扬。”
拓跋殷秀眉微蹙,轻声问:“那夫君是如何处置的?”
手机版阅读网址:www.fafaz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