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中。
殿外北风呼啸,殿内却如暖阳生春。
赫连皇后坐于榻前,宣布赐予内命妇、外命妇唇脂、金玉饰。(1)
拓跋月静坐一侧,余光落在赫连皇后的身上。
她想起很多关于赫连皇后的往事。
当年,拓跋焘从统万城掳来了大夏的三个公主,最长者,便是赫连曼洛。
在拓跋月出嫁前,赫连皇后诞下一个龙裔,取名为“小儿”。拓跋焘对这个孩子也是爱宠有加,奈何他体弱命薄,不过三月便夭亡了。此后,赫连曼洛未再有孕。
而后,拓跋晃被立为皇太子,其生母贺夫人,遵从“子贵母死”的祖制,选择吞金而死。其后,贺夫人被追赠为贵嫔,葬云中金陵。
也许,以后还会追加号谥,配飨太庙。
但这是否值得,便见仁见智了。当然,贺夫人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倒是赫连皇后,因为没有儿子,反而不会有性命之虞。
她看起来略显苍老,早不得拓跋焘的欢心了。但她性格柔顺,便比她的两个妹妹命运截然不同。
宫中传闻,赫连皇后的二妹,在侍寝之时,枕下藏着一把尖刀。这在拓跋焘看来,大有刺杀之嫌。此等大罪,按律当斩,但彼时还要笼络赫连昌,赫连皇后也在哀哭求告,拓跋焘便暂不追究。
后来,赫连昌被生擒,赫连皇后的两个妹妹也相继去世。
现下,煌煌宫城之中,除赫连昌之外,赫连皇后已无亲人。
“宜阳公主听赏——”
内侍的声音又尖又细。
拓跋月的思绪被扯回来。
她心中紧绷,瞥过去的一眼却漫不经心。
“唇脂一只,‘长安宁’金簪一对!”
宜阳公主行礼如仪,但脸上却倏尔闪过一丝嫌厌之色。
拓跋月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约莫半个时辰后,轮到邢阿凤听赏了。
拓跋月特意挑选了一对金指环,其上也临时刻上“长安宁”的字样,以此窥看这位高平公夫人的反应。
与宜阳公主的神色不同,邢阿凤从头至尾都端庄而镇定,似乎“长安宁”三字不过是俗常的祝语。
对于旁人来说,自然如此。可拓跋瑞的封号是“长宁”,若是宜阳公主、邢阿凤心中有鬼,必然会有微细的反应。
这种反应,很难被掩住。
拓跋月必须揪出曾经祸害过她阿母的人。
本来,还不那么急迫,但某一日,阿母身边的侍女冬儿,把拓跋月带到府内膳房之侧,一头拜倒在地,说长宁公主不让府上人提及一桩事,但冬儿不放心。
原来,就在拓跋月远嫁后不久,武威公主府上便走水了。
火势从膳房开始蔓延,所幸被及时扑灭。
事后,长宁公主叮嘱府中诸人,不得对外泄露,尤其不可对远在姑臧的武威公主泄露半句,免得她忧心。
在阿母看来,膳房走水是寻常之事,但冬儿、拓跋月都不作此想。
万一,当年散播流言、祸害阿母之人,如今仍不愿罢手呢?
万一,这走水之事不是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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