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物房中,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翩然起舞,似连空气都透着绝望的气息。
李敬芳一脸尘垢,脏兮兮地蜷在地上。她已被关在这房中一夜了。
“快出来!”仆役粗暴地拍门。
随后,那仆役开了锁,把她从地上拽出来。
跟着仆役往前走,李敬芳的脚步在空荡走廊上回响,身子摇摇晃晃,像是一道游魂。
庭院中,枯叶簌簌而飞,现出一股肃杀之气,看得李敬芳枯槁般的心,亦是一凛。
“过来了?”
忽然间,不远处拓跋月的声音,幽然而至。
李敬芳停下脚步,踟蹰不前。
逃离姑臧宫城,现下她应该容光焕发,与往日截然有别吧。
而她……
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狼狈至极,身上还有一股久未沐栉的汗馊味。
之前也从未恐惧过。本来她做的就是刀尖舔血的事,不可能有什么好结局。
可在这顷刻间,她忽然想跑。
她,不能在那人面前暴露她的丑陋。一点都不能。
她咬住舌头,狠了心要咬下去。
便在这时,仆役发现她的异常,忙掐住她下颌,厉声喝问:“你想作甚!”
下一瞬,拓跋月的声音传来:“先带武清公主去沐浴更衣。”
李敬芳怔住了。
“武清公主”是她未出阁前的公主封号,很久没人这么叫过自己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心中涌出一股热意,说不清道不明。
仆役得令,便把李敬芳往右边一领:“走吧,武清公主。”
这人态度虽前倨后恭,但李敬芳乍听仆役这么称呼她,也暗暗有了活色。
沐浴之后,李敬芳不着片缕,立在送来的新衣面前。
绸缎光滑,纹织精密,还是她最喜的胭脂红。
着上新衣后,李敬芳见那梳妆用具摆得齐整,便坐在了妆台前。
铜镜泛着冷光,映出她玲珑又苍白的脸庞,还是不够美。她忙冲着铜镜笑了笑,道:“阿妹,阿姊一会儿便来寻你。”
胭脂水粉,香气袭人,却掩不了倏然必至的死亡阴影。
她岂能不知,这些看似体面的准备,不过是那个女人予她的最后尊严。
可她会心怀感激?不会。
打扮停当,李敬芳从旧衣的夹缝中取出一物,毫不犹豫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而后,她再次抿着鲜艳的红唇,似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甘,都封缄在这抹妖娆之中。
妆容足够精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像是战场上的陷阱,美丽又危险。
片刻后,李敬芳打开房门,示意仆役可以带自己离开了。
这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眼神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李敬芳终于展颜一笑。她知道,她还是那个艳光四射,美得能让所有男人忘记立场的女人。
仆役脸上换上谄媚笑意,伸出一只胳膊:“武清公主,让奴来扶您吧。”
李敬芳微微点头:“有劳。”
又是一道长廊。她莲步轻移,所以感官都被突然放大。她能听见这人心脏直跳,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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