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是翁媳,又是君臣,互相忌惮。刘贺自知言多必失,往日并未过多言语。
然,今日不一样。
纸,正式问世了。
刘贺将用纸写的《诗经》交给霍光,“大将军观此物如何?”
霍光对刘贺造纸一清二楚,但还是接过来,装模作样的细细查看。
稍作思索后说道,“高祖所赐之物果然轻便,减省竹简运输之费。”
“若满朝官吏皆以此上奏,臣也可轻松许多。”
刘贺笑而不语,小心翼翼的拿出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个烧制的活字。
在霍光疑惑眼神中,刘贺拿起小刷子沾上墨,轻轻刷了一遍,接着用一张白纸印上去,递给霍光。
“昔日圣贤之书,刀笔吏传抄传抄耗时日久,若用此物。”他指尖点了点活字匣,“一日足矣。”
“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初始不解其意,但很快就想到活字印刷的妙用,“此乃教化之神器。”
“不出十年,我大汉必定人才辈出。”
“善。”刘贺笑眯眯的点头,“王者之道,教化万方,望大将军善用,立不世之功。”
“臣,必不负陛下重托。”霍光稽首行礼。
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
如今,他拥立辅政之功足以名留青史,若有此物,稍加运作,便可立言;十余年后,人才如雨后春笋,未尝不可立德。
不多时,天子驾入长安城,霍光如获至宝抱着盒子下车,丝毫没注意到刘贺深邃的眼神。
“快了,就差最后一步了。”刘贺喃喃自语。
昔日陈胜吴广于大泽乡揭竿而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太祖高皇帝因此而成帝业。
然,屠龙之人终成巨龙,身居高位,又岂能看见世间尘埃。
太史公贬低卫霍二将,并非个人之见,而是满朝勋贵共识。
我等屡世公侯,岂能与奴仆私生子并列。
前有孝武皇帝,今有大司马大将军,勋贵纵有所不满,也只能强压在心里。
如今刘贺让霍成行教化之道,就是在其中加了一把火。
霍光起于微末,知民间疾苦。如今有纸和活字印刷,必定要开启民智。
让黔首百姓读圣人之言给予进身之资,满朝勋贵岂能容忍。
但霍光会因为勋贵不满就不做吗?
不会。
他会高举“太祖高皇帝所授”的大棒,将勋贵打的满头包。
到那时,今日的大将军,便是昔日的商君。
半个时辰后,刘贺回到温室殿。新封的广阳侯刘病已早已在殿内等候。
见刘贺入内,当即叩首,“臣,典农都尉拜见陛下。”
“起来吧。”刘贺伸手将刘病已扶起,如同昔日蔡谊般,在其手心写了几个字。
刘病已身子一颤,满眼的震惊,“陛下如何得知?”
刘贺一手指天,笑而不语。
片刻后,“此事绝不可泄露,但可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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