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是另一种无形的囚徒。
它们在地板缝隙中穿梭,在墙角堆集的稻草中翻找食物,悉悉索索声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挑动着格里安的神经。
“快点儿快点儿,我知道您能听到我说话,因为我能听到您的声音。我们现在还有六个小时交流的时间,一定要珍惜啊!”
这男音异常兴奋,结结巴巴,逼疯了似的。
“额……刚才我说话您都听到了?”
“那当然。自我介绍一下,您可以叫我‘麋鹿’。”
刹那间,格里安的脸变得通红。
某种程度上,他很要面子,想维持将一切都看得开的人类形象——从不为某个人某件事怒火中烧、举止发狂,任何时刻都游刃有余,维持(表面上)的绝对冷静,让自己看上去是个永远不会崩溃发怒的强者。
他确实做到了。
灵魂用于出窍,肉体用于社交。
参加派对时,他的肉体在狂欢中摇摆,灵魂却悬浮在所有人上空,静静等待室温冷却,让被热胀冷缩效应顶出去的灵魂与肉体重新结合。
但凡与他相处久的人都能感知到这一点。
看似热情,看似与大多数人打得火热,实则所有事情在他心里都不重要。
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心态上的平衡,让自己时刻处于冷静状态,既不骂街也不去干反社会的事,当个所有人眼里能力很强的“乖宝宝”(毕竟亚裔在自由联盟的地位真的很尴尬,他也不想去跪舔白皮猪)。
可他穿越了。
变成了主体民族不说,还遇到了该死的魔鬼梅菲斯特。
他确定,只要再跟梅菲斯特混上几年,自己很有可能变成有脾气就打人的疯子,从前一阵子给“牧羊人”巴掌时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他能做到当着所有人的面发怒,却依旧不能无视所有目光发疯。
太尴尬了。
“喂喂喂,咋不说话了!”
“麋鹿”的声音一跳一跳的,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喂!您这样沉默会让我想到我的父亲,他就总是忽然不说话!
“但是我跟你说,没有人能让我想起我母亲——很久以前我这样认为。
“可自从被抓到这儿,看见阿道夫那臭婊子,我就想起了我妈,因为她让我害怕,让我蒙受屈辱。每个让我害怕的老太太都会让我想起我妈!
“不是哥们,我都说了这么——”
“我听得到。”格里安拍着脸,像是才反应过来有人在跟他说话。
看来之后不会太无聊,本以为要一个人在这里待很久。他想。
“哦,那太好了。咱们快来唠嗑吧,别人都不跟我说话,他们嫌我聒噪。”
“您就在我隔壁?”
格里安用指关节在粗糙的墙壁上轻轻敲击,眼神不时扫过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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