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错，步步错。

佐默侯爵有些后悔了。

听见顺着通风管道离开的女儿半路折返，还在一间哲人石矿石粗加工车间大闹一场，让一个贪婪的人类监工带着她过来的那刻，他彻底明白一件事——

女儿没救了。

或者说，自己的人生中出现了无法弥补的污点。

他猛地意识到，从莫妮卡离家出走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派人去寻找莫妮卡，把叛逆的女儿硬生生抓回来，送去首都柏霖的淑女学校。

而不是抱着一副“等你吃点儿苦头就知道回家”的想法，躺在佐默庄园的人工湖岸边，等待女儿低头认错。

为什么当时一定会认为女儿会回头呢？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佐默侯爵不禁陷入这样的思考当中。

可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的自信从何而来，他只能懊悔，恨自己没能发现女儿是一匹纯粹的汗血宝马，即便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吃一口被自己双足践踏过的草。

如果早点儿意识到女儿坚毅的心，如果在昨天就把女儿关起来，用几个“重塑者”严防死守，而不是只用几个普通侍卫看着她，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任何一件事。

纵使莫妮卡与梅菲斯特做出了交易，付出部分灵魂，获得了非凡的身体素质，也无法冲破“重塑者”的重重看管。

进而也就没了在餐厅一枪崩了自己的戏码。

更不会中断格里安自愿走进人造撒旦的请求。

即便当时没发现那个赏金猎人就是格里安，可一旦他进入人造撒旦口中，自己就会瞬间发现这一点，而后，人造撒旦就会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节点，不经意间完成了最后的步骤。

可没有如果。

但转念一想，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源头不是女儿离家出走，而是在更早前。

或许，从自己接受了来自科隆教廷主教们的篡位邀请开始，从里夏德的文件袋中找到了有关威廉·佐默与魔鬼甲胄的计划书那刻，甚至从自己上位没多久就谋划着怎么摆脱科隆教廷的掌控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

女儿的灵魂不再完整。

亲信安德森的死亡。

威廉·佐默与魔鬼甲胄的融合。

还有……判若两人的格里安。

其实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他自己都知道谁都怨不了。造成这些后果的罪魁祸首是自己，是自己的冲动，是自己极力想要摆脱里夏德影子得到的报应。

能力不足但又心比天高。

人类很难做到在忽然拥有了权力后，做出绝对理智的判断，人的欲望与不甘在干扰着思绪。

就连里夏德也会判断失误，自以为在科隆教廷内部只手遮天，放下来对主教们的警惕，最后在主教们的围攻下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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