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听着海潮般的嘶吼声，妮卡失去了前进的动力，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甚至思考都是一件难事。脚下的步伐开始减缓，即便她感到脚下地面的颤动越发明显，却还是打不起任何力气继续奔跑。

双腿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用灵魂换取的愿望似乎失效了，她再次变回那个曾经仅是在贵族女性中体能较好的小女孩。

突然，腹部传来向上的力道，她像个麻袋般被夹起、抡起、扛在肩上。

“我就扛你半分钟！”格里安说，“之后自己下来跑！”

“别管我了！你完全可以自己离开！”

妮卡清晰察觉到，加上自己后，这赏金猎人的速度明显下降。

这样岂不是越跑越慢？

岂不是更快被魔鬼追上？

岂不是两个人都会死？！

“放我下来！雅各布！”

“我操，你在狗叫什么？”

格里安异常诧异，搞不懂妮卡的脑回路。

他认为自己表述得十分明确，但凡自己拉了她一把，前提一定是自己有把握离开，或者说，就算半路出问题了，自己扔掉她这个累赘能离开。

“我说放开我啊！”

妮卡竟没反应过来格里安的话外之音，单纯当做对方没听见自己的话，疯狂捶着格里安的后背，格里安后背完全裸露在外面，覆盖后背的布料早就燃烧殆尽，现在，就跟个跟个露背装似的穿在格里安身上。

“雅各布，你完全没必要——”

“我他妈的不是说了吗？我有能力就救你一下呀，没有能力就不管你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再狗叫我让右臂塞你嘴里！”

“可是……”

可是老太太死了，那个从来没说过话的人也死了！从进入这里见到的人都死了！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幸运、火铳与赏金猎人保住了妮卡的性命，可又让她陷入无尽的悔恨当中。

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我能活下来呢？

如果能够强一点，如果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如果当初与魔鬼做交易时，用更多的灵魂换取了更多的、强大的、超乎常理的能力，那是否，他们就不会死了呢？

如果自己是“重塑者”……

该死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做魔鬼改造呢？

妮卡一向是个乐观的人，就连第二次墙花之夜，她躲在巨大的木箱，与外面正在进行大扫荡的“二十三”成员只有一板之隔时，她都未曾想过放弃。

只有这一次，死里逃生并未让她感到轻松，越是思考近在咫尺的、需要完全依靠雅各布·巴斯恩的未来，她整个身子仿佛睡觉时被压的麻木的腿，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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