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姓张,从南阳来的不假,但只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长安协助查验一批贡品。一路舟车劳顿,头疼得紧。”
他摆了摆手,仿佛要驱散什么烦人的苍蝇,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什么《南阳策》?什么国事?我就是一个南阳郡的粗人,舞刀弄枪还行,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听不懂,也掺和不起。”
赵康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番回答。
脸上的热切瞬间凝固,眼中闪过错愕。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但看到张星落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又看了看远处屋檐下站着的两名面无表情的卫士,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是……是小的唐突了。”
他有些不甘地躬了躬身,眼神复杂地看了张星落一眼,才端着空托盘,悻悻离去。
张星落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脸上的茫然瞬间褪去。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星落转身回到屋内,脸色凝重。
华清棠早已将煮好的茶汤摆在桌上,袅袅的白气模糊了容颜。
她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是将一杯茶推到张星落面前,轻声说道:“你的心乱了。”
张星落端起茶杯,一口饮尽,“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
华清棠点头,又为他舀满一杯,“看来,这长安城里,想见你的人,比想杀你的人还要着急。”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一语道破了本质。
张星落用手指蘸着茶水,在光滑的木桌上画了一个圈:“这是长安。这里有三股暗流,都想让我死。”
一边说,一边在圈外画出三条扭曲的线。
“第一个是宗室刘氏。他们视我为刨祖坟的贼寇,我的《南阳策》,动摇的是他们赖以维生的田产和宗族影响力。”
“第二是那帮保守派的儒臣。以太师孔光、光禄勋丞杨秉为首。他们视我为破坏周礼古制的异端,认为新政是离经叛道之举。”
“最后就是天下豪强了。他们是看不见的敌人,却是无处不在。清查田亩,就是从他们身上一刀一刀的割肉。南阳的陈氏只不过是其中最蠢的一个,所以被我们轻而易举的干掉。但是在长安城内外,不知有多少更聪明的陈氏,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他看着桌上的水渍,声音变得低沉:“刚才那个赵康,自称主人拜服我的策论,言辞恳切。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可疑。”
“现在就跳出来拉拢我的,那么动机无非就两种:要么,是想将我当作投向安汉公的投名状,借我来表功。要么,就是想将我绑上他们的战车,把我当成一颗未来用来对付王莽的棋子。”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只是他们棋盘上的牺牲品。”
华清棠静静地听着。
她的面前摆着一套雅致古朴的器具。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泥小火炉,炉火正旺,上面架着一个黑色的小陶釜。
釜中的水正咕嘟作响,冒着丝丝热气。
“你分析得都对,条理分明,无一疏漏。”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漆盒中舀出一撮碾碎的茶末,投入釜中,随即又捻入几粒盐和一片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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