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陈氏伏法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南阳郡每一个角落。
天刚亮,南阳郡城的法场便已人山人海。
孙老汉便是这拥挤中的一员。
今年五十有三,他的背已经驼得像一张弓了。
孙老汉没有带干粮,也没有带水,只是怀里揣着一块冰冷的硬馍。
这是全部的家当。
三十年前,他还是淯阳县有名的耕读人家,拥有三十亩良田。
只因那片地紧邻着陈家的别业,被陈家二爷看中。
一夜之间,地契离奇失窃,县衙的卷宗也莫名损毁。
父亲据理力争,却被诬告为刁民,活活被打死了在县衙门口。
母亲悲愤交加,一病不起,不出三月也撒手人寰。
原本殷实的家,一夜倾覆。
孙老汉从一个本该读书识字的少年,彻底的沦为了在南阳城里苟延残喘的孤儿苦力。
他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报应了。
直到三天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公审,他才敢相信。
天,真的要亮了。
郡府的兵士已经将法场周围保护起来了。
百姓们被隔在数丈之外,黑压压的一片,却又很安静。
没有人高声喧哗,只有窃窃私语和粗重的呼吸声。
“来了!钦差大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威武的兵士开道,桓谭身着绯色官袍,外罩锦缎披风,在众官员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高高的监斩台。
他面色沉静如水,肃穆庄重。
太守王顺紧随其后,坐在监斩台的次席。
他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心中反复回荡着一个念头。
幸好自己悬崖勒马,否则今日跪在那里的,恐怕就多一个了。
钦差大人的雷霆手段,让他感到了浑身发冷。
“时辰将至,带人犯——!”
随着堂官一声悠长的喝令,法场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众披头散发脚戴重镣的囚犯,被兵士押解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陈胥陈瑛父子两个。
昔日权倾南阳不可一世的陈家家主,此刻形容枯槁,眼神空洞。
他被兵士粗暴地按跪在地上,头一直低垂。
陈瑛早已被吓破了胆,一路被拖行而来,裤裆湿透,散发着恶臭。
人群中爆发出低沉的咒骂声。
“看!那就是陈胥老贼!”
“还有那个小畜生陈瑛!活该!”
“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
孙老汉死死地盯着陈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捏着硬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然发白。
三十年的屈辱、痛苦、仇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午时三刻,日头升至中天。
监斩官上前,验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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