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主簿孟昭。
孟昭年约三旬,面容清秀,身形略显单薄,在这一众官员中显得有些不起眼。
他一直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卷宗,似乎在仔细研究着什么。
“孟主簿!”
王顺开口道,“你平日主管文书档案,对郡内各处情况应有汇总。本官问你,依你之见,当前旱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我们……当如何应对?”
孟昭闻言,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忧虑。
他起身,躬身一礼,“回府尊大人,诸位大人。下官连日整理各地呈报,并私下派人核实,情况……不容乐观。”
顿了顿,随手将手中的卷宗翻开一页,“据报,宛县以西,白水、涅阳等地,小河断流,井水干涸者十之七八。田地龟裂如蛛网,禾苗枯死者不计其数。已有百姓开始采食草根树皮,更有甚者……已出现易子而食的传闻。”
“什么?!”
堂内一片哗然。
刘钦脸色也是一变,但旋即恢复常态,冷哼一声道,“孟主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易子而食,此等灭绝人伦之事,岂可轻信道听途说?此必是刁民妖言惑众,意图扰乱视听!依我之见,正该将此等传谣之人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刘郡丞。”
孟昭面色涨红,“卑职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乃是多方查证,有逃难至宛城的灾民亲口所述,其情其状,闻之令人落泪!灾情若不加以控制,此等惨剧蔓延开来,恐怕就不是杀几个刁民能解决的了!”
说到这里,孟昭朝向王顺,拱手道,“府君,卑职恳请,立即调拨府库所有存粮,全力赈济灾民!同时,上奏朝廷,请求免除今年南阳赋税,并拨付专项赈灾钱粮。此外,还应鼓励大户人家开仓放粮,共渡难关!”
“胡闹!!”
刘钦厉声打断,“书生之见!府库存粮乃一郡之根本,岂能轻易动用一空?万一后续灾情持续,或有他变,我等拿什么应对?上奏朝廷?要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朝廷诸公会如何看待我南阳郡?他们只会认为我等治理无方,连区区旱灾都应付不了!”
“至于让大户开仓?”刘钦冷笑道,“那些豪强哪个不是唯利是图?不趁机囤积居奇,大发灾难财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发善心?”
这番话,句句诛心。
让孟昭难以招架。
于是他斜睨着,嘴角带着一丝嘲讽:“孟主簿啊,你还年轻,宅心仁厚是好事,但治理地方,光有仁心可不够。有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做些狠心之事。”
“大局?何为大局?”
孟昭双目赤红,声音因激动,”难道看着万千百姓流离失所,饿死道旁,就是顾全大局?难道让人间惨剧在我南阳上演,就是郡丞大人所说的大局?《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若百姓不存,社稷焉附?府君,卑职虽不才,也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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