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那橙红色的夕阳就像一层薄薄的纱,轻轻盖在楼道上,把每一寸墙都染成了暖烘烘的橘红色。
陆城在三楼的转角那儿静静地站着。
他左手缠着绷带呢,绷带上有淡淡的血渍渗出来。
在夕阳的光照下,这血渍看着特别扎眼。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用旧校服包着的金属箱。
他的手指头隔着那粗糙的布料,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箱子传来的凉意,这凉意就像泡在冰水里的铁似的,冷得刺骨。
“小陆,回来啦?”门刚被推开一道小缝儿,柳长青那带着关切的声音就从客厅慢悠悠地传过来了。
这个退休的老警察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陆城妈妈泡的茉莉花茶呢。
那茶香一缕缕地在空气里散开。
看到陆城进来了,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脸上带着点担忧的神色,说:“你妈说你今天出去做兼职了,怎么还受伤了呢?”
陆城勉强挤出一个好像很轻松的笑容,赶紧把金属箱往身后藏了藏。
他用余光看到妈妈柏铃正小心地往茶几上放切好的苹果。
苹果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可是妈妈眼角的皱纹里,还留着没消散的担忧呢。
陆建国老爹就坐在柳长青的对面呢,手里头死死地捏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缴费单,这可是上个月的电费单,都拖了半个月没交了。
“不是说这事儿。”柳长青伸手轻轻摁住陆建国老爹要往厨房去的肩膀,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这三天啊,我在小区里蹲守的时候,瞧见了四个陌生面孔。昨儿半夜两点的时候,三单元楼下停了一辆没牌子的黑车,开车那家伙戴着鸭舌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们家窗户,就没挪开过。”
陆城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把他的心给紧紧揪住了似的。
他脑袋里一下子就蹦出保险库里那只张牙舞爪的空间异兽了,又想起钱正阳在出任务之前,说得轻飘飘的“普通押运”,他的喉结就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柳叔,您咋就确定人家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上周三,你去市立图书馆查古籍去了;周四傍晚呢,你在老城区的药铺买了三斤紫背天葵;周五凌晨……”柳长青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破破旧旧的小本子,慢慢翻到最新的那一页,“你和陈锋跑到城南的废弃工厂去了。”他合上本子的时候,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本子的封面,特别坚定地说,“我当片警都二十年了,那些踩点的人啥样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柏铃手里拿着的苹果刀“当”的一下就掉到案板上了,那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厨房里来回响着。
陆建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死死撑在茶几上,整个身子止不住地直打哆嗦,声音里都透着惊恐,结结巴巴地问:“小柳啊,是不是……是不是咱家里欠的钱啊?”
“爸,妈。”陆城赶忙快走了两步,扶住父亲。
他的掌心碰到父亲那瘦得嶙峋的骨节,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就跟摸到家里那老冰箱结的霜似的。
三个月前呢,父亲在工地干活的时候把腿给摔断了,那个没良心的包工头撒腿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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