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冰雪大世界】

“呦，姜哥又来了？”

保安和进园的男人打过招呼，“明天就要关门了，疫情原因不能再开了，你说这，没建好的时候你就总是来，这么放不下？里面都没有人，你还来直播？”

“那可不，”老姜笑道，“这是我家啊，进去了。”

老姜这么说着，进了园区内。

身后的保安看着，忍不住唏嘘，刚来的小保安看着这人眼熟，问道：“师傅，他是左右哥吧？”

“你认得？”

“咱本地人都知道他，平时刷视频也经常刷到他带着大家跳兔子舞的视频，就是没想到没开园他也来直播啊，赚钱吗？”

“赚啥钱赚钱？”保安师傅道，“就19年那时候，他在这演出，跟我说粉丝数从5万涨到60万左右，说是冬季限定主播，还挺厉害的，现在不行了。大型户外演出不安全，他现在都是在吃老本啊。”

小保安有点没明白：“那怎么不走呢？”

“他虽不是冰雪大世界的正式员工，但他早已把这当成了自个家。而且你就是背井离乡出去了能怎么样呢？”

保安师傅看透全部，轻叹道：“你的人脉、你的关系、你的习惯都在老家，混了两个月混不下去，也卷不过他们，而且这岁数再从头开始也不现实，最后也只能回来。”

“左右，左右，错了啊！真不利索。”

老姜在冰雪大世界直播，他喊得热闹，但往台下看，整个冰雪大世界空无一人。

一只白狐狸打着哈欠溜达过，歪头看了奇怪的人类两眼，又溜达走了。

整个园区只有4个生物：一只狐狸、保安大爷、一只乌鸦，还有他。

就这么一天过去，守着直播上的几千人。

下午3点多夕阳快落下的时候，才来了两三个人，老姜调侃着：“朋友们你们好，你们胆儿挺大啊。没家吗？”

几个游客笑嘻嘻地回应，老姜一直都是这种主持风格，特别喜欢和擅长即兴发挥。

包括带着大家蹦迪，也是想让游客有一个很好的体验感。因为天寒地冻的，大家站不了那么长时间，以互动为主，让大家动起来，才能热起来，才能嗨起来。

“哥，你为什么能在户外挺住这么长时间？”台下忽然有小姑娘问。

“给你们放冰窖里十来年，你们也一样。”老姜道，“我每天在户外表演加上直播大概4个小时，这么多年都已经习惯了。我的大棉裤是一斤半的棉花，我妈亲手缝的。”

他回答了，看着天边，发现云霞很好看。

但没人时，那只懒洋洋的乌鸦叫的就很瘆人。

后来闭园了，老姜蹲在台边，呆呆看着家乡的风景，他想要不要背井离乡出去闯荡呢？可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又想：年轻很好，可惜他的家乡总是留不住年轻的人才，人口像是在指间溜出的黑土，在空中被寒风吹散到了不同的地方。

“嘿嘿嘿，兔子舞有你们这么跳的吗？就7个人还跳不好啊，跟着指挥来……”

他又站起来。

天大地大，舞台最大。

人多有人多的演法，人少有人少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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