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青辞轻轻坐回座位，汉斯身后的分析师们纷纷低声用德语交流起来。

片刻后，一直盯着顾青辞汉斯终于又开口：“顾，我很清楚万象的独特之处，其他平台靠巨额资金收拢头部主播，万象则想靠“全民直播”的土壤培育出韧性极强的生态，这很好，很特别，也是财团董事会很重视你们的原因。”

虽然都是好话，但顾青辞不由皱眉。

果然，汉斯随后话锋一转：“但是，独特，也意味着风险加剧，意味着血本无归的可能性很高。况且，我们并非要干预万象的日常运营，只是想在战略层面适时的提供建议。比如你们的算法推荐，过度倾斜中小主播，会影响高净值用户的付费体验。”

顾青辞当即接话：“这不是理由，平台上线以来，我们的付费用户增速超过15%，这证明现有模式的有效性。”

汉斯一时有些咬牙切齿，他的观点，是德资团队研究数月的结论，他们认为万象的“去中心化”模式虽能维稳，却难破圈，还是必须引入头部资源整合，双线叙事更稳妥，而要撬动头部主播资源，必然需要资本方的经验支持。

良久，汉斯揉了揉额头，苦笑起来：“顾，你这么说不公平，我说的是未来，而你却在用现在的数据反驳。”

顾青辞也笑，却是爽朗的笑：“汉斯，没有现在，又何谈未来？我们秦总说，流量像水，堵不如疏，万象要做的不是‘塑造用户喜好’，而是‘找到每个用户的喜好’，这是我们的初衷也是万象直播区别于国内其他平台，并迅速崛起的根源。你们德国人若不是看重这点，又怎么这么着急追加投资？”

顿时，汉斯沉默了，沉思片刻，他竟然开始釜底抽薪：“顾，说起秦总，我们也有话说。”

“我们研究过贵公司的决策链条，从千播计划的启动，到外国主播引进，甚至细微到主播分成比例的调整，几乎都由秦总个人拍板。这种模式或许能适应初创期，但一个成熟的公司，必须依赖制度而非个人。”

说着，汉斯轻轻敲击会议桌，很是慎重的介绍：“硅谷的科技巨头，从谷歌到亚马逊，都经历过‘创始人放权’的阶段。过度依赖个人判断，会导致决策偏颇、风险集中——就像没有舵机的船，全靠船长的直觉航行，或许能避开暗礁一时，却终究抵不过风暴。这是百年商业史验证的真理。”

话音一落，德方团队的分析师们纷纷点头，显然这是他们准备已久的论点。

顾青辞却神色依旧平静，想了片刻便回答起来：“汉斯先生所说意见，其实我和秦总在首轮融资便探讨过，你知道他怎么说么？”

汉斯嘴角一抽，他感觉万象这个从未露面的创始人，似乎总在谈判的关键处筑起防线，像道无形的墙，将他挡在了万象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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