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淡淡扫了一眼站在阶下的三个人，不，要说是并肩而立的两人，以及地上的那只狐狸，目光在那白衣少女脸上稍做停留，并没有认出这是一只昊天龙，而后看回杨戬，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回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这么简单？”

杨戬沉默片刻，拱手道：“不瞒公主，其实也另有要事相求。”

叶曦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外间嘈杂人声终于静了下来，可惜天色就要亮了，这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忙碌的夜晚。叶曦厌恶地皱起眉头，抬手轻点，焚香炉中火光一闪，随后有袅袅白烟飘出，散发着阵阵幽香，令得她烦躁的心头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说吧，什么事？若与顾生威有关，还请免开尊口。”她刻意地保持冷淡的语音，以免给对方太多的幻想。

杨戬脸上露出十分的神情，拱手道：“公主见谅，我只想知道他关在哪里……”

叶曦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你倒是很坦白……不想接受藏家开出的条件？”

“是。”杨戬注意到她口中说的是“藏家”而不是“父亲”或者“家翁”之类的尊称，心里微微一动，敏感地觉察到她并不那么热衷于将自己视为藏家的一份子。

“不怕我去告密么？”叶曦好奇地打量着他。

杨戬坦然道：“当然怕。但是我更怕良心过不去。”

叶曦微微笑了：“这么说，你宁可顾生威死，也不愿意夏洛飞死？做你的朋友看来并没有什么特权。”

杨戬不卑不亢地答道：“不管什么特权，都不应罔顾他人生死。公主出身帝王之家，地位尊贵超然，自然不能理解我们凡人的感受。”

叶曦不屑地无声而笑：“凡人？你分明是我仙界中人的后代，何必嘴硬？”

杨戬知道她说的依旧是自己私生子身份一事，默然低头，脑中响起师父去世前所说那番话，“……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选择权在你手里”。

“在我眼里，仙界中人高高在上，神通广大，却自私自利，只顾长生，毫不顾惜凡间疾苦，甚至欺压良善，倒行逆施，这样的仙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杨戬昂然道，“因此不管我是什么来历，我都以这所谓的仙界中人后代身份为耻，我宁可做一个凡人。”

“你说什么？”这一番悖逆言论令得叶曦吃惊得瞪大了眼，她素来知道杨戬羞于承认自己的私生子身份，想不到现在他竟然连仙宗创设的仙界也不放在眼里，登时气得发抖，“你竟敢……竟敢……如此偏激叛逆，你知道忤逆天道在仙庭天规铁律中是第一大罪吗？”

“难道仙庭还敢像对付我母亲那样，因为我不愿意做仙人而处死我？”杨戬平静地直视着她。

白真握住了他的手，戒备地盯着叶曦：“师兄，这女人会向仙庭告密，我们一起杀了她。”

“不可以。她不算坏人。”杨戬摇头。

纳兰顺挤到他们中间，拼命将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子分开，口中挖苦道：“小妞，别那么蠢就知道打打杀杀。我们还有求于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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